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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默新禪詩精選》在Kobo上線,全球5800萬讀者可免費閱讀

  雷默(1963—),中國當代詩人,新禪詩創(chuàng)立者,代表詩人。有詩集《新禪詩:東壁打西壁》《雷默新禪詩精選》等。作品有譯成英語、世界語、韓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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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中國當代禪詩代表詩人雷默創(chuàng)作的《雷默新禪詩精選》一書由中華出版社出版并以電子書形式在Kobo平臺上線,全球5800萬Kobo用戶可免費閱讀。非Kobo注冊用戶也可通過多種途徑分享閱讀。點擊如下鏈接即可閱讀:

  https://flbook.com.cn/c/tggHF2vLsy

  電子書出版已在全球形成全新趨勢,雷默新禪詩在Kobo上線,或為中國詩歌的海外傳播開辟一條新的路徑。雷默曾于2007年出版詩集《新禪詩:東壁打西壁》。《雷默新禪詩精選》是雷默禪詩的最新合集,共收錄雷默1987——2025以來的詩歌精品一百多首。

  雷默上世紀1980年代開始寫作并發(fā)表詩歌,1990年代初受美國詩人加里·斯奈德以及《五燈會元》中禪宗公案和禪師語錄啟發(fā),提出新禪詩寫作方向,三十多年來,堅持不懈地將禪引入現(xiàn)代生活,在繼承王維、寒山等古代詩人的基礎(chǔ)上,吸收歐美現(xiàn)代詩技巧,以當下之心寫當代禪詩,自悟自證其“悟空證實”詩學核心,并在卞之琳“化古、化歐”基礎(chǔ)上提出“化古化今化歐美”之詩寫技法?;?,就是將當下社會流變,當下生活境遇寫進詩中,避免空洞虛妄的寫作。同時也避免了過分強調(diào)現(xiàn)實切片,導致詩意不足。

  詩評家呼巖鸞十年前就撰文,“文字庵門上掛著禪詩牌號堅持寫作禪詩絕不懈怠的詩人中,雷默是最杰出的一位。他是中國現(xiàn)代禪詩的標識性詩人?!彼J為“雷默把古老禪理融入時代意識表現(xiàn)于漢語白話文新詩,使得已有千年根系的禪詩萌發(fā)出新的形態(tài)和生命力。雷默的禪詩是真正的現(xiàn)代禪詩。”“佛不是塑像,禪不是花木和流水”(雷默詩句),雷默的禪詩大多來自生命的獨特體驗,是對世界(色界)的觀照和體悟,而非玄想冥想,也并非是用花草、山水來演繹的簡單禪意、禪機、禪趣。

  文學批評家陳敢和詩人學者覃賢茂也曾撰文分析新禪詩的現(xiàn)代性,“像雷默這樣“化今”的詩人,還不多見。雷默的“化今”說,不僅是對禪詩寫作的突破,也給漢語新詩的寫作提供了比較成功的案例?!币虼耍t茂認為“雷默新禪詩汲古潤今,逸出新意,獨領(lǐng)風騷,具有很高的審美價值和詩歌史意義?!?/p>

  《雷默新禪詩精選》由《華語文學》總編輯、《中外詩人代表作》總編纂、著名詩人作家高柳作序。他在萬言長序中寫道“雷默在繼承古典禪詩優(yōu)秀傳統(tǒng)時所發(fā)動的是一場反向運動,這正好讓他與眾多的“禪露詩人”與“塑料禪詩”涇渭分明地區(qū)分開來?!?/p>

  Kobo電子書品牌2009年創(chuàng)立于北美,2012年并入日本樂天集團,現(xiàn)為全球最大的電子閱讀服務平臺之一,全球用戶達到5800萬,業(yè)己形成了與亞馬遜Kindle雙雄并馳格局。

  中華出版社是致力于國際版權(quán)交流融合的新型電子出版平臺,具有較多的東亞文化基因?!叭A語文學·全球中文電子書”是該社的重點出版項目,包括多個叢書、叢刊系列。《雷默新禪詩精選》同時入編該社“禪詩庫書系”和“中外詩人代表作書系”。其中“禪詩庫書系”現(xiàn)已推出學者張子清的《新禪宗詩》(白皮書·1993)、詩人高柳的《沙城》(1993)《在眼曰見》(2021)以及夏洛蒂編譯的《中國禪詩經(jīng)典選讀》、Matthew主編的《西方禪詩選》等,不久還將推出《中國當代禪詩選》等系列圖書,值得海內(nèi)外禪詩創(chuàng)作及愛好者期待與關(guān)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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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一:雷默新禪詩的重要評論及對外譯介情況

  【重要評論】

  2014年,《詩潮》第九期《新禪詩——二十一世紀蓓蕾初綻》作者:碧青

  2016年,《江蘇文藝研究與評論》第一期《現(xiàn)代禪詩:以雷默為例》,作者:呼巖鸞

  2024年,《揚子江詩刊》第二期《“悟空證實”與“化古化今化歐美”——雷默新禪詩三十年簡說》》,作者:覃賢茂

  2025年《中外詩歌研究》第一期 《雷默新禪詩的現(xiàn)代性》,作者:陳敢、覃賢茂

  【譯介情況】

  1、1992年,香港《世界語文學》譯介雷默詩六首

  2、1995年,美國詩刊《TALISMAN》介紹新禪詩并譯介了雷默三首作品。

  3、2002年,美國《amerasia》發(fā)表雷默詩一首

  4、2022年,美國《CUNY FORUM 》譯介雷默詩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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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二:《雷默新禪詩精選》代序

自然之中自然不做語言的奴隸

試論新禪詩:雷默新禪詩評述(代序)

高柳

  自1980年代以來,我一直贊同雷默關(guān)于“事物即意義”的詩歌哲學命題。作為中國新禪詩的第一發(fā)起人和不懈探索者,他長期堅持中國禪宗與現(xiàn)代詩歌及語言本質(zhì)的對沖試驗。數(shù)十年來,他在他的詩歌對象物中往復穿梭,且在無意義無目的的世俗本質(zhì)中不厭其煩。

  “花朵統(tǒng)治春天,月光統(tǒng)治故鄉(xiāng)”(雷默《統(tǒng)治》)。當“事物”被雷默目擊,當被目擊者以新禪詩予以顯現(xiàn),這個“事物”的意義,便毫不例外地處于無所不在的消散之中。

  因而,我理解雷默的新禪詩,正是其對“事物”及意義的西西弗式的推演。

  禪之所指,并非意義亦非終極,而是游刃于未明之端的真如之境。

  “禪是詩家切玉刀”(元好問),是詩人在剎那間對“事物”的抵達與敞開,是虛無之中的明真見性、“悟空證實”(雷默),是對事物本原之外附加意義的拒斥。

  因而在雷默的新禪詩中,“事物”一旦呈現(xiàn),其本身就是意義,或者說“事物”之外,并無意義。

  同理,當禪以漢語來表達,禪便直指“事物”,而非賦予意義。

  在古今禪詩有限的語言運動中,“事物”既是禪的對象物, 也是詩人的對象物。事物與意義不可分:事物本身即事物之意義,而非意義從事物中產(chǎn)生。

  這或許正是新禪詩區(qū)別于其它表現(xiàn)主義文體或強迫癥式抒情的實質(zhì)之所在。

  那么如此看來,雷默對新禪詩的執(zhí)著實踐是不是在試圖返回“事物”本身亦即追索本質(zhì)之存在、物我之不二呢?

  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首先,雷默在新禪詩發(fā)韌之初即完整承襲了中國自然主義詩歌的天然血脈以及西方禪宗詩派的獨門蹊徑。王維、孟浩然、加里·斯奈德、特蘭·斯特羅默,這些詩歌先賢的文本遺產(chǎn),皆為雷默的詩寫提供了豐富的精神原動力。

  雷默認為:禪所倡導的“見性成佛”、“即心即佛”,就是不依據(jù)任何附加物,在極限范圍內(nèi)以直覺直達體驗,“所謂見,就是要見到事物的究竟本性”(雷默)。事物即意義,即萬物同一,合為一體。

  因而,雷默說,禪是一種藝術(shù)的人生實踐。禪與詩并不是一般意義的經(jīng)驗主義和心理分析,它要求我們拋開媒介與紛擾,直接把握“事物”,抓牢“本相”,從而到達自由的智慧境界。

  在雷默新禪詩的早期創(chuàng)作中,我們很容易找到古典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詩學中西合璧的完美試范。例如《灰樹林》《七棵銀杏》《好就是壞》《松樹的秘密》、《在浦口惠濟寺》《殘雪》《東壁打西壁》等等,都是這一時期的階段性代表作。

  而《車過曲塘》所演繹的正是 “在眼曰見”中的“事物”與“本相”即將破防的臨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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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菜花結(jié)了籽

  麥子黃著

  鷓鴣聲里

  稻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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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黑的馬路上

  車 狂奔著

  一行白蝶

  翩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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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在哪里

  美麗在哪里

  駕駛員握著

  方向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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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在雷默的人生旅跡與創(chuàng)作生涯中,始終貫穿著一條內(nèi)外兼修的主線:其內(nèi)是找回“不二心”,其外是融入大自然。

  我們知道,1980年代崛起的中國詩人,大多擁有高蹈自足的靈魂形態(tài),雷默正是這個靈魂家族的優(yōu)秀分子。

  我認為,這些1960年代出生的熱血先鋒毫不遜色地匹配了一個空前絕后的時代。

  然而,隨著這個時代的戛然脆斷,中國的理想主義詩歌從紅極而紫到盛極而衰,大批詩人在以結(jié)構(gòu)主義為基本路徑的后現(xiàn)代末路上狂飆突進、野蠻生長繼而茫然四顧、左沖右突。

  而身處南京詩歌重鎮(zhèn)的雷默則決絕選擇了向內(nèi)求索、回歸本我的另類突圍之路。

  1987年,雷默隱喻般地寫下他的生命體驗之歌《死亡經(jīng)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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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的瞬間是如此空洞

  如此燦爛輝煌

  它使我喪失了一切信仰

  一切戰(zhàn)勝自己的力量

  終于我從一塊巨大的礁石上

  墜入光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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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雷默個人成長史的角度看,這個擁有豐沛鄉(xiāng)野資源的詩歌青年也許就是一個天生的自然之子。他對大自然的獻身與癡迷、投注與依戀,常人恐難企及。

  他曾久居幕府山下,那些花鳥蟲魚、山川風物無不成為他筆下或亦真亦幻或立地成佛、或去兮復來或回光返照的禪性光標。

  且看《無知與無窮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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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會為一些微小的花吸引

  而有小小折磨

  它們并非是無名小花

  只是我們未記住或者未給它取名字

  佛說,翠竹法身,黃花般若

  春天,抑或世界,終是無窮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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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的新禪詩,幾乎都是以不動聲色的大自然和似是而非的真切庸常為底色。只是在那些形神各異的花間妙語和山間色相中,你很難分清顯形其間的是唐人還是宋人,是古人還是今人。但我只知道,雷默的好詩,多為其經(jīng)年徘徊山間“尋隱者不遇”的意外之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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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一次來到你的身邊

  來到一棵樹的下面

  多少年來,我感受了你的仁愛

  就像一片葉子,從出生到死亡

  永遠離不開寂靜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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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致幕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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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雷默的創(chuàng)作風頭正勁。突然有一天,他對我說: 我皈依了自然,我已不再是語言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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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總是要腐爛的

  如果被砍下,樹干也將成為灰燼

  松樹站在光禿的樹林里

  似乎是一個旁觀者,但更像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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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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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發(fā)誓不做語言的奴隸?甚至像那棵松樹一樣主動變?yōu)檎Z言的“旁觀者”和“叛徒”?這一點我無從考證。

  但我確實看到了他在詩歌探索之路上擺脫語言奴役的不懈努力。

  我還知道雷默對新禪詩語言系統(tǒng)的特別關(guān)切與謹慎恪守由來已久:他繼承傳統(tǒng)但不傾向語言上的崇古,他追求現(xiàn)代卻不在語言中過猶不及。

  他是古典語言的淬取者,他是現(xiàn)代語言的勾兌師,他是充滿禪機的“活語言”的探秘者。

  或許大家過去曾經(jīng)認為已被超越或淘汰的語言范式、那些被當代奉為法寶的語言奇技在雷默那里可能都要推倒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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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叭——”

  誰聽見了樹枝的疼痛

  這黑暗中唯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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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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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叭”地一聲,雷默分明聽見了“疼痛”。

  于是,在一首禪詩中,一個詩人不僅聽見了“叭”、看見了“叭”,還從這個“叭”的瞬間產(chǎn)生了“切膚之痛”。

  1980年代以來,在中國詩壇數(shù)十年技藝法則與垃圾主義的風云變幻中,雷默一以貫之地清醒堅守著自己獨立的詩歌品質(zhì)與語言操守。

  雷默認為:詩歌的精神正是禪所理解的自由與智慧,正是讓生命獲得徹底的再度解放。禪與禪詩顯然代表了東方文化中自然與人的整體觀及精神的自覺自悟。

  他主張以禪確認日常生活的“事實”,讓禪風禪骨在最平凡、最普通的活的事物中顯現(xiàn)。

  他還強調(diào)詩人對語言的切入要慎之又慎。禪詩的語言不能迷戀主觀的東西,因而禪詩的語言準入標準就是“活句”。

  是的,雷默在詩中極力杜絕一切抽象,從而讓語言顯現(xiàn)原色與空性:讓“事物”以實度虛,以空證實;體用不二,表里如一。這種以元語言為出發(fā)點對個人語言風格的長期捍衛(wèi)實為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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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春天過去了

  鳥兒時隱時現(xiàn)

  悄悄話語

  像樹林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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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鳥語陣陣

  響徹清晨

  今年我住在郊外

  一座無人的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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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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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的新禪詩語言慣常是在一種普通得令人不安的平鋪中展開的,其用詞和語感平凡之極。這種曾被廣泛質(zhì)疑又奮受推崇的語言風格是不是雷默的語言故意甚至是他為新禪詩量身創(chuàng)設(shè)?不得而知。

  不過早在1990年代,我就找到了雷默詩歌風格的對應物:這便是我在其作品中讀到了奧地利詩人里爾克的影子。

  后來深入比較發(fā)現(xiàn),這兩位不同時代的詩人見地多有趨同,尤其是兩人的早期創(chuàng)作風格曾經(jīng)令我產(chǎn)生恍若隔世的陌路同歸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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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黑色的樹干,依然指向天空

  獨自揮霍著陽光、雨水

  朝南的一面漸漸顯出灰白

  而夜晚,又全部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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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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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在追求原生態(tài)“活語言”過程中,一邊警惕語言成為詩義凝固的禍首,一邊規(guī)避語言成為意義的幫兇。語言不應為文化、邏輯與秩序所累。他說,“語言就是語言,而不是它本身以外的東西”。

  而里爾克更是早在20世紀初便主張詩歌語言的直接性與客觀表達原則,從而達到關(guān)照世俗、直擊心靈的現(xiàn)實效果。

  里爾克甚至公開宣稱,“我真的喜歡‘日?!星啡钡呢毞ρ栽~與不引人注意的言詞。那些言詞,使得仔細壓抑在內(nèi)心的本質(zhì),也變得更新,變得每個人都看得見了。那些言詞,它們?nèi)缃裾谖业脑姼柚校澏兜刈咧?里爾克《初期詩集》)

  作為一名具有山水背景和大地傳統(tǒng)的詩人,我發(fā)現(xiàn)雷默其實是在對自然的敬畏中還原語言,直抵事物。這正是詩人在中國傳統(tǒng)血脈融入自然之后所再度展現(xiàn)的的風流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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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吐出美麗的詩篇

  讓所有的聒噪突然失聲

  鮮紅的葉子,靜謐的果實

  荒蕪歲月的詭秘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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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云霧散去,溫暖的陽光下

  我們,多么虛無,而又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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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秋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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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疑,大自然是雷默新禪詩的源頭。我相信雷默的詩歌元語言正是從大自然之中生發(fā)而來的。

  雷默的語言方法論與其他詩人有很大的不同:他從不追求語言的刻意雕琢和翻新,而是執(zhí)著堅持語言的本相與還原,即讓語言向內(nèi)回歸到“事物”本身。

  其實這種還原與回歸恰是對詩人語言天賦的考驗,這場成功率極低的考驗甚至讓大多數(shù)詩人最終淪為其悲劇性努力的犧牲品。為此連語言高手里爾克也坦言,“事實上大部分事物都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里爾克書信·1903年2月17日致青年詩人卡布斯)。

  那么,當20世紀的天才維特根斯坦在數(shù)學語言、邏輯語言、哲學語言之間不斷打轉(zhuǎn)從而心生厭棄的語言焦灼時代,中國禪宗的混沌玄幻式語言是不是可以在新禪詩中絕處逢生、粉墨登場了呢?

  答案既是否定的又是肯定的。

  因為在我看來,語言本身并不能解決語言本身的問題,更不能解決禪的表達訴求以及詩的原生性障礙問題。

  禪與詩交互而生的語言所呈現(xiàn)的混沌之清晰、能見之玄性也只是為語言的再度生成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因而我說“禪是語言的酵母”和雷默說“語言是禪的累贅”正是“事物”的一體兩面。

  在此,我們是否可以嘗試性地假設(shè)認定:雷默在新禪詩源頭對自然的“活語言”的找回儼然成了一種功德。

  在這場詩歌語言探險中,他一生的徒勞也許只是找到了“活的語言”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徒勞又何妨,人類一切徒勞“事物”與行為的意義與無意義早已互為擁抱緊緊相連了。

  禪在詩歌語言的生成中,往往是在背靠強大的虛無聲東擊西。禪以語言復活,又為語言所囿。雷默說,“語言是禪的障礙”,正是深得其妙。

  禪詩是禪的新道場,也是詩的新地標,同時禪詩也讓語言進入一個全新的維度。

  在新禪詩中,詩中之禪不僅僅是語言的閃爍,更是昭示了禪本身的不可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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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會為一些微小的花吸引

  而有小小折磨

  它們并非是無名小花

  只是我們未記住或者未給它取名字

  佛說,翠竹法身,黃花般若

  春天,抑或世界,終是無窮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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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無知與無窮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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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在事物的確定性與神秘性之間兩極震蕩。

  詩人則在大自然之禪性與宗教般的神性面前猶疑不前。

  即使最前沿的科學哲學也未能厘清自然神的存在之謎。

  雷默可能是后哲學時代的無神論者,也可能是科學自然主義時代的有神論者。

  雷默在自然神的召引下?lián)P帆啟航,他試圖開啟中國新禪詩現(xiàn)代主義詩性語言哲學的夢幻之旅。當然,這里的自然神只是一個假設(shè)。而這一假設(shè)正基于他的無數(shù)優(yōu)秀詩篇都是在大自然的山水萬物中脫胎而出。我甚至認為:是大自然成就了雷默,而非雷默于大自然別有奉獻。

  “時間的癌,在芬芳中消融。這宇宙中,除了你,誰能讓我心傷”(雷默 《花之詩》)。雷默經(jīng)年于幕府山、紫金山流連忘返、詩如泉涌。在那里,他顯然早已覓見了他心中上帝的神秘化身:自然神。

  在天《籟》,“流水,只有流水,寂靜的寒夜里,紫金山神與眾生的親吻之音”;在《深處》,“鷓鴣,多么凄迷的鳥兒,整個上午,或許是一生,它的聲音,始終在我心中流淌”。呵呵,“山中忽一日,世上已千年”。在這無限禪意的景深中,我隱約可見歲月的風霜業(yè)已躍上雷默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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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物在春天生長,不舍晝夜

  花朵如閃電,照亮大地

  我從梨樹下走過

   剎那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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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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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早年受益于西方哲學,并在中國古典禪詩與美國現(xiàn)代禪詩的雙向研究上頗有心得。

  1990年代之后,在新禪詩群體及骨干詩人充分個性化的自由發(fā)展中,其風格與思想從來都是無從統(tǒng)一也無須統(tǒng)一的。

  這個群體在新禪詩理念的共同探索中不斷開辟拓展,棄濁揚清,均有獨立的思考與闡釋。

  比如:禪與禪詩的實質(zhì)定義與歷史溯源;東方禪詩與西方禪詩的差異與分野;新禪詩的的獨立路徑與哲學表達;禪詩語言與內(nèi)容的關(guān)系即孰重孰輕判定;禪的世俗位置及禪詩的不可通約悖論等等,這些理論性思考在新禪詩詩人中或各有延伸性創(chuàng)見,或另有不一而同的新論。

  但從總體上分析,這些詩歌同仁的共同追求似乎集中體現(xiàn)在對禪更深層次的哲學追問和對新禪詩現(xiàn)代性的本質(zhì)回歸上。

  我的理解:

  作為科學現(xiàn)象學意義上的“回歸”,是堅持探索“事物”在物理學上的質(zhì)量“回到事物本身”;

  作為新禪詩語言學意義上的“回歸”,則是要讓符號語言達到其所指“事物”的還原性,相符性。

  前者是在探尋科學中的物理屬性,后者是在呈現(xiàn)語言即符號的精神實質(zhì)。

  在與雷默的深入交流中,我發(fā)現(xiàn)數(shù)學哲學家懷特海在其過程哲學中的洞見,堪稱對新禪詩之存在最精準的預言式描述。

  他說,“物質(zhì)不是名詞而是動詞,是永恒流變中的暫時凝帶”。

  好了,這真是一語中的。

  我們完全可以用拿來主義的方法將新禪詩的形態(tài)、語言及其哲學指向做如下厘定:

  在新禪詩中,禪是一個“動詞”,語言則是這個“動詞”的凝態(tài)或晶體。

  禪指向“真空不空”的未明之境。禪的語言是這個動詞中未獲充分展開的符號態(tài)。

  沒錯,禪是“動詞”,禪沒有終極,禪與禪詩均為終極存在中的蒼海一粟、驚鴻一瞥。

  禪是永動,沒有目的,沒有終期。

  是的,禪詩也是一個“動詞”。禪詩是永動中的呈現(xiàn)、是禪衣、是互動、是互動中的非動之動。

  末了,詩人也是一個“動詞”。詩人最終成為“動詞”本身。

  而禪與詩人的關(guān)系,說白了,就是一種 “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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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們試圖歸納雷默新禪詩的哲學路徑,就必須首先梳理它在其新禪詩中對真諦和俗諦的雙向追尋。

  我們知道,具有高級意義的公理與具有普通意義的道理,從本土禪宗意義上去解讀,它們都會被視為不無道理或毫無道理。

  哲學家馮友蘭在此原點上所作的深入分析更高一籌:說萬物是“有”,這是俗諦;說萬物是“無”,這是真諦。殊不知,從“事物”本身出發(fā),有時是“有”,有時是“無”。如果直抵本質(zhì),“有”同時就是“無”,亦即非有非無即真諦。

  雷默似乎在入門時的臨門一腳中就深諳了真諦與俗諦之間的玄妙。

  它首先鎖定真諦為第一對象物,這是他所期待的。

  其時,他文字的載體早已裝滿俗物。

  他的智慧之處在于:讓真諦與俗諦充斥自已語言的籃子,讓它們在籃子里忽隱若現(xiàn),以達到真諦非真、俗諦非俗的理想語境。

  雷默詩學的“流氓”手段是“東壁打西壁”、懲重而救輕,因為“輕是一種不可多得的事物”(高柳《叢林偈》)。

  于是,雷默開始從“輕”中奮力追尋:讓輕起身,讓輕飛,讓輕永不落。

  道家認為:輕的極限,是“超乎形象”;

  佛家則認為,輕的本質(zhì),是“無”即“非非”。

  而詩人雷默的輕身奮起狀態(tài),則正是真諦瀕臨非有非無的真如之境。

  于是,他的詩便頃刻間現(xiàn)形或還原了。

  我曾經(jīng)與雷默深入探討過一首禪詩的生成機理。飛身度詩堪比坐地成佛:它從來都不是漸修成佛,而是頓悟成佛;它是瞬間高蹈于鴻溝之間:它是一躍成功,傾刻成詩、剎那成佛。

  因而我要一說再說:真正意義上的詩,無一不是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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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諦與俗諦,類似于高堂與民間。

  禪詩之世界,亦即佛之世界與邊界,即“在眼曰見”。

  所謂禪落紅塵、詩在民間,即是說詩并不在禪房,而在自然、在俗世、在江湖、在草野。

  正基于此,雷默的新禪詩寫作便仿佛一場于市井煙火氣中展開的語言行為藝術(shù):那是身心充分綻開的涅槃,那是無可置疑的無礙之在。

  請看,雷默在大自然的真諦中所展現(xiàn)的詩歌靈性與質(zhì)感,已達到了真幻同一的高度。尤其在對幕府山、紫金山如饑似渴的反芻與吸納中,他將那些活脫脫的禪的“事物”從容呈現(xiàn),令油畫般呼之欲出的立體感、質(zhì)量感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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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一片片葉子

  像山的羽毛豐滿

  大地再一次被覆蓋

  請相信,這是愛的輪回

  當一種花凋謝

  另一種接著盛開

  請相信,春天的愛情

  永遠開不敗

  如何成為占卜者

  窺見春天的盡頭

  或者一塊石頭

  始終一言不發(fā)

  此刻,野蜂在花蕊里

  幸福得想死去

  黎明前的鷓鴣聲

  讓薔薇花且開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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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暮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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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疑問,大自然是雷默的詩歌宗教。

  他說,“詩人對自然的態(tài)度,可以說就是禪的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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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生活的細節(jié)入詩、入禪。他不是以禪訴說生活的美好,而是以禪確認生活的“事實”。

  那些《灰樹林》中最后的空巢,那些大廈將傾中僅剩的溫情,那些分崩離析中的砰然心跳,那些廢墟,那些一地雞毛,無一不是當代版的“恨別鳥驚心”(杜甫《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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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像輪胎一樣隱忍

  幸福像空氣一樣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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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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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在詩歌中從不反對反對者,而這并不妨礙他成為一個生活的堅持者和贊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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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又一次回到大地

  我們卻悄悄離開了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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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與覃賢茂登幕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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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早在1990年代就坦言:“在一個信仰喪失的年代,慶幸詩歌成了我的信仰”。

  現(xiàn)在,幾乎絕大多數(shù)詩人都在不道德中生活,也在虛偽的幸福中生活。

  假如個體語言所構(gòu)成的詩歌還足以成為值得追求的“信仰”,那一切建立在謊言語境中的信仰就只能漠然以對了。

  我感嘆雷默是一個追求著完美的東方道德的人,而這一優(yōu)勢也許正在成為他實現(xiàn)詩歌理想的必要瑕疵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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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風也沒有

  樹葉依然落下來

  多么平靜的生活啊

  總有熱淚滾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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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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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不是塑像,禪不是花木和流水”(雷默)。

  禪是終身參悟的公案,但公案中沒有正確與否的答案,也沒有最后的真理與歸宿。

  雷默的詩歌深受加里·斯耐德的影響?!拔业脑娀蛟S更可接近于事物的本色以對抗我們時代的失衡、紊亂及愚昧無知”,突然想起斯耐德的語錄,這句話也許正是我所能理解的雷默新禪詩的功能性源頭了。

  好了,安靜!

  雷默在說:讓我們《靜下來,再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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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下來,

  再靜下來,

  像稻子一樣低下頭顱,

  像柿子一樣沉浸在甜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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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的歌聲和行動似乎是安靜的,但雷默的愛意是強烈的。

  假如靈魂不被喚醒,就不再是真正的靈魂。

  “花朵,春天的舌尖/輕輕地親吻著——黑暗”(雷默)。

  呵呵,雷默雖然 “面對這個不純的時代,最終寫出了開放的純詩”(伊沙)。但他依然絕無例外地要面對靈魂的一路尖叫一路咆哮、一路越軌一路喧囂……

  呵呵,我看見雷默正橫越高高的幕府山岡,我不知道他是否早已學會了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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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厚的樹葉

  靜靜睡在山谷中

  陽光在稀疏林間穿梭

  栗色中現(xiàn)出灰白,斑駁

  空枝,喜鵲開始鳴叫

  現(xiàn)出清晰的身影

  太陽在小山頂上

  一棵大樹的枝丫中間

  眼睛或鏡頭,難以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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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12月14日,在幕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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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早年發(fā)明了一個新禪詩的“語言盒子”,這個盒子預設(shè)了攝影般“目擊成詩”的機括。

  當然,傳統(tǒng)的禪詩粉們早已對這一有損所謂“現(xiàn)代禪詩”形象的逆忤裝置心生不屑。

  但雷默卻執(zhí)意在“事物即意義”的哲學命題下一意孤行。

  一時間,雷默舍棄完美,放下意趣,將大量有違禪意生成的“事物”粗暴切入詩中,令畫面突兀,格格不入。

  批評家覃賢茂和碧青曾對雷默在其純粹禪境演繹中陡然加入不合時宜的“汽車”“混凝土”“煙囪”“塑料袋”“樓宇”“橋梁”等不倫之物的過激操作表達過詫異與關(guān)注,且多有正向的分析和解讀。而我在事后經(jīng)過冷靜分析后發(fā)現(xiàn),那些看似反胃的不倫之物的突入,也許正是雷默在眾生由來己久的歲月靜好中的“低級黑”棒喝。

  至于這種蓄謀已久的反諷“塑料禪詩”花好月圓的“非標動作”能否稱得上是出奇制勝的生花妙筆?我無從知曉。

  竊以為:禪從古至今都有鮮明的反智特征。

  它的核心要義就是以個人經(jīng)驗反抗世俗智慧,這類似于個體以偶然的疼痛與尖叫喚醒必然的歡愉與沉迷。

  禪的反智,從哲學意義上說,它所針對的其實并非人類的普遍智識。

  相反,它恰恰是試圖于普遍智識中出其不意地彰顯禪所獨有的覺解。

  讓我們來欣賞雷默詩歌的胡言亂語:《好就是壞》。

  注意,它的故事不值一提,但它那白夜般的荒誕與無奈,則給我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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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說

  雷默 你好

  我知道 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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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說

  雷默 吃早飯了沒有

  我知道 怎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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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是不可說。

  禪詩是不說之說。

  禪的不悟之悟是頓悟,而非得到。

  “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金剛經(jīng)》)。

  因而詩人和眾生從禪與詩中所修到的,是不修之修。所得到的,乃無得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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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問我為什么寫詩

  就像僧問佛在哪里

  魚尾爬上你的眼角

  憂傷落入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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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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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對于絕大多數(shù)六根未凈的人類是無用的,這正如詩歌在錦衣光鮮吃相難看的新人類面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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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鳥在林間低飛,聲聲啁啾

  殘葉蜷縮枝頭,一如命運之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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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灰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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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無所不為。畜牲有所為。詩人有為。禪無為。

  詩人援禪,必須面對自然,必須從不知之知開始。

  從援禪入詩到詩中見禪,正是詩人艱難的精神跋涉之旅。

  即使萬里修行之人,終其一生也只能以不修之修去呈現(xiàn)無言與靜默。

  而無言與靜默的最高境界,當然是不悟之悟、不說之說。

  那么,詩人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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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亦是趕路人

  但更像迷路者

  春天讓我昏厥

  所有的花朵讓我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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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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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人入禪:詩人無為,詩人可為可不為,無為而無不為。

  詩與禪,皆無為也!

  我試圖運用哲學的“終極存在論”,來解讀禪與存在之悖論:

  黃大榮先生指出:人類只具有解釋存在的義務,而不具有改變存在的權(quán)力。

  首先,禪無疑是存在,但不是終極存在。它是“終極存在”中的一個運動子集。

  禪是本質(zhì)存在,而非現(xiàn)象存在。

  存在包括禪的存在。但禪不包括存在的存在。

  禪存在,是因為存在存在,但存在不為禪提供表達。

  存在是無名無相、不動聲色

  禪是直面存在、直擊人心。

  禪是語言所非指或不可指的存在。亦即語言對于禪,永遠是對禪之存在的加持(或語言是對禪的過去時的固定與殘留)。

  禪同時也是詩不可企及、不可抵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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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禪、詩與詩人及存在之悖論,則更為復雜。

  禪,是幽深靈魂的非靜止存在,是暫態(tài)或此消彼長的存在。

  詩,是靈魂的淺表投射,它以現(xiàn)在時的文字符號存在。

  詩顯現(xiàn)禪。禪以詩顯現(xiàn),即為禪詩。

  禪以詩表達時,詩的任務就是顯現(xiàn)禪的存在。

  禪不表達智慧,禪是智慧本身。

  詩表達智慧,但詩不是智慧本身

  禪無達詁,禪不可說,禪甚至具有不可表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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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傾聽著它們的聲音

  保持了一個人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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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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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見,禪與詩共生且以文字的方式呈現(xiàn)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或文字只能表達詩的非真實與禪的不可能。

  因而文字就是一種浪費和無能為力。

  禪,本身并無文字屬性;而詩,恰是語言本身,或是人造文字的強迫游戲。

  詩,說白了就是人為的文字變現(xiàn)產(chǎn)品;而禪不是,它很難以文字變現(xiàn)。

  詩出現(xiàn)的第一時間是文字,且必須以文字加以固定,而禪卻不是。

  詩到語言止,即詩到詩為止;詩是存在,詩不是目的。

  詩通常以現(xiàn)在時存在,而禪沒有現(xiàn)在時:禪的現(xiàn)在時就是過去時。

  禪進入詩歌,是一種強迫。

  因而寫禪詩,正是強迫癥。

  當強迫癥發(fā)生,則意味著禪被迫以詩的語言得以降維存續(xù)。

  詩中所見之禪,并非禪,是為援禪入詩。

  援禪入詩亦非禪,是為“詩禪”乃至“死禪”。

  究其真相:禪迄今為止,一直在以一種面目全非的強加形式得以記錄和傳播。

  嚴格意義上的禪,是一一獨生,不立文字,是不可言說或不說之說。

  禪從來都是惟一,都是獨體。

  所謂大眾禪,社會禪,是偽,是裝,是為非禪之銀樣蠟槍頭。

  但是,當禪以詩的形式延伸為一種叫作禪詩的“事物”,這個“事物”就具有了過渡性、承載性、保持性。

  詩人是禪的“如來之境”的表達者。

  但詩人并非像“如來”那樣成為開示“真理”的人。

  詩人最多只是將俗世所認之“真理”以語言加以呈現(xiàn),因而詩人的理想人格和技術(shù)操守就是努力去做一個“歡喜者”、做一個“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金剛經(jīng)·離相寂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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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jīng)足夠歡喜了

  你要是聽到草長的聲音

  花開的聲音

  那一定有更大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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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春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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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詩是禪的物理存續(xù),而非精神保持。這一切皆因禪不可書寫。

  禪一經(jīng)書寫,即為非禪。

  禪詩是禪與詩的共生或再生,是一次新的詩性語言顯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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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天空沉默著

  永遠不肯說出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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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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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詩沒有秘密。禪詩顯現(xiàn)秘密。禪詩正是秘密本身。

  嚴格意義上講,寫禪詩就是“作偽”。

  如果這種“作偽”業(yè)已成為少數(shù)人類庸俗生活和精神事業(yè)的高尚部分,那么”作偽”的語言要求就高過了禪本身的要求。

  毋庸置疑,禪詩的第一要義也是語言。

  禪詩語言忌生造,忌過烈、過艷、過猛。

  禪詩語言宜將“官話”徹底還俗,更精、更簡、更傳神。

  總之,禪詩對語言的技術(shù)要求無非是接近與還原,而非辟造與累加。

  雷默的新禪詩則比較出色地堅持了語言表達的“接近與還原”。請看《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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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里

  涌出過幸福的淚水

  我的眼里

  也涌出過痛苦的淚水

  甚至悲哀的,憐憫的,心動的

  所有的淚水都曾經(jīng)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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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此刻,我的淚水

  從黑暗中涌出

  那么無緣由

  一如泉眼里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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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禪會令詩人熱淚盈眶,但禪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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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中國古典傳統(tǒng)詩歌及宋代對禪詩的定義:說禪理而有情趣的禪趣之詩就是標準之禪詩。

  而雷默對此多有反對且另有思考。

  他的新禪詩作品,既不是單純解說禪理,也不是一味追求禪趣。

  雷默說,“禪需要的是活句”。他在詩中極力杜絕的恰恰是那些老掉牙的死古董玩意。

  他在詩中所顯現(xiàn)的“禪智”,正是“不受情識影響的無分別智”(雷默)

  雷默在繼承古典禪詩優(yōu)秀傳統(tǒng)時所發(fā)動的是一場反向運動,這正好讓他與眾多的“禪露詩人”與“塑料禪詩”涇渭分明地區(qū)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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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比這更讓我驚心而又安寧的聲音了

  一如往昔的歡樂或憂傷,觸手可及

  沒有什么可以改變它

  沒有誰能擋住它的步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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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默《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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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說,1980年代以來,雷默對新禪詩的理論思考和創(chuàng)作實踐,從來都是平凡成性、獨成蹊徑的。

  對此,覃賢茂在其《雷默新禪詩30年簡說》中所作的總結(jié)與闡述,可謂精準到位、直抵核心。

  他說,新禪詩是“新”的禪詩,不是“新禪”的詩。

  禪無新舊,詩有新舊。新的可以是形式,更可以是內(nèi)容。

  形式上的新在于語言的現(xiàn)代性,內(nèi)容上的新在于生活的當下性。

  因而禪詩是“禪”的詩,不是“詩”的禪。

  禪詩的主體是詩,詩人是援禪入詩,著眼在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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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巖鸞是對中國古典禪詩與西方現(xiàn)代禪詩有過系統(tǒng)研究的文藝批評家。

  他跟蹤新禪詩數(shù)十年,尤其對雷默的作品研究頗深,見解獨到。

  他不僅在系列文章中對雷默的創(chuàng)作成就給予理論褒獎,還對雷默長期以來對新禪詩頑強堅守的孤勇之旅寄予了聲援與厚望。

  2016年,他不無惋惜又充滿懇切地寫道:“那些曾經(jīng)真誠向禪寫過禪詩的中國詩人,后來大多紛紛離去了。文字庵門上掛著禪詩牌號堅持寫作禪詩絕不懈怠的詩人中,雷默是最杰出的一位。他是中國現(xiàn)代禪詩的標識性詩人”。

  我完全贊同呼巖鸞先生對雷默的高度評價。

  迄今為止,我認為雷默是名至實歸的中國新禪詩流派寫作第一人。他提出的“悟空證實”的詩學主張以及“化古化今化歐美”的詩學路徑,不僅是新禪詩當下的核心綱領(lǐng),也是新禪詩未來的發(fā)展方向。

  2025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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